【堂良】虚幻当空 (上)

【活动文┊虐向】
关键词:与爱无关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名为虚幻的故事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地狱第十八层里的你
【不甜不虐】
关键词:“现在就做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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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隆爷手里握着一队人马,在民间传为“血滴子”,用以处理乾隆爷不便明杀的心腹之患。一队九人,唯有统领有姓氏,其余皆以编号称呼,现下的统领赐的是孟姓。


朝堂之下有机构唤做“粘杆处”,明里伺候公主皇子,粘蝉取乐,实则从民间搜刮孤苦少年,加以训练,若血滴子中有人死亡,便从“粘杆处”选人补上。血滴子同粘杆处一样,不过都是让聒噪闭嘴罢了。


孟做血滴子的统领三年有余,从未失手。


民间将血滴子传得神乎其神,孟觉得好笑,虽说见过血滴子的人都死了,可这队伍也并非所向披靡,他手下只有编号固定,人是不断更替的。到此时,也只剩下七一人自他上任时未变过了。


此次奉命取的是广东巡抚的首级,以为山高皇帝远能琢磨反清复明,没料到身边亲信并不跟他一个阵营。倒可怜这亲信,偏巧他们来的时候也在,无端端化了一缕冤魂。


同时化了幽魂不能返京的还有九,犹豫半分便被抵死反抗的巡抚亲信所杀。



回京复命的路上,四质问他为何不早一点出手,九或许能活命。孟嚼着从广东带的龙眼干,甜得喉咙发痒,语气稀松平常 “他能动恻隐之心,这次不死,下次也亡。” 七在旁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。



回京之后,粘杆处新指了人编九。新九只有十七岁,还未及弱冠。见面时背着手,见人先乐,眼睛笑成一条缝,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。孟第一次见粘杆处派来这么小的孩子,颇有些不信任。处里却说这孩子难得的骨骼清奇,给了两根银指。



血滴子不是寻常兵器,一抛一收,已然取人首级,因而需将人的食指皮肉剥掉,覆上纯银,用时扣上链条,手指便跟链子融为一体,人也由此跟武器合二为一。前段的兵刃同人一起才能称作血滴子,否则只是轮转的刀片而已。寻常只拿惯用手做,算是成为血滴子的一道关卡。十指连心,剥皮削肉之痛,每年痛死过去的就不在少数,而后贴敷银箔交替灼烧冰冻,将人的感知在两个极端颠倒,有许多挺过剥皮之痛的这时也被折磨疯了,全都熬过来还要学习熟练而精准的运用兵刃。双手皆有银指,孟的疑虑消了不少,也暗自讶异,这么小的孩子竟有如此意志。



带着出了几次任务,孟更是心生欢喜。整个队都觉得新编进来的九动手干净利落,甚至都没有需要磨合,便同各位配合默契。他又双手皆可用武器,无论在什么位置,或攻或防都完成的很好。有时目标人物不多,或接近目标的过程十分繁琐时,孟甚至只带着九去。半年下来,孟对他的称呼已然从陌生的“九”换了“小九”。




到了孟统领血滴子六年的时候,七仍是他上任时的七,小九也在队里快三年。剩下的编号却全是生面孔,久长的不过一年。或是因为走神懈怠被杀,或是因为罪孽深重崩溃。



孟同七仍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,却同小九越发亲近。



小九觉察到异样时有些慌乱,小心翼翼地对比起自己对孟和对其他编号的感觉,发现都不一样,他对孟的亲近感陌生而新鲜,用他对七的尊敬感否定了相处时长的原因后,小九彻底慌了。



粘杆处什么都教了,唯独没有教他们如何对待爱。被搜刮进来的大多是孤儿,从小对这个就没有体会,进入粘杆处日日训练密集又残酷。没有人在意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爱,会不会爱,皇上需要的是杀人兵刃,不是青楼小倌。



他不敢问孟,于是隐去了对象,拿着这感觉去问七,整个血滴子里,除了孟,他最敬重七。七并非孤儿出身,进血滴子是为了报仇,报仇之后无处可去,索性继续留在血滴子里,大仇得报,在世间了无牵挂,反而活到现在。听九的描述,倒让他想起从前模糊的倩影。可作为血滴子,若有所挂念,分神便是个死。



果不其然,动手时局势瞬息万变。或许是孟抛兵刃的专注神情太过迷人,九一时竟看呆了,电光石火的功夫,被垂死挣扎的目标挟到身前妄想挡了飞来取他性命的圆环。七觉得惋惜,却发现孟身型一扭,硬生生扯回了抛出一半的血滴子,开始调整攻势,延缓出手,变换阵型。最终找到角度取到目标首级,又未伤及九分毫。代价是花了几倍的时间,还有孟统领扯回血滴子时打在自己背上血淋淋的伤。七不解,又不屑,自识得孟以来第一次见他负伤。





因为出任务多在夜里,他们肤色都白的有些病态。那一道皮肉外翻的血红在孟精壮的腰际格外狰狞。九愧疚懊悔,又心惊胆战,他的意识开始有些不受掌控,若再有一次,不一定酿成什么祸事。上药的手格外轻柔小心,缠好绷带他绕到孟对面坐下。药房里弥散不去的苦熏得人胸口发涩,掩着九愧疚之下那丝不易察觉的雀跃。




“你爱我。”九很笃定,孟低着头,不置可否。
“你爱我。”九很固执,孟抬起头,别开视线。
“你爱我。”九很倔强,孟站起身,居高临下。




他笑得轻蔑,“爱是多奢侈的玩意儿,王公贵族随口抛的东西,寻常人家一辈子能说上一次都是大幸。” 他瞥了九一眼,又转开,要兜过冷水灭了他眼中的火。“你我连命都不是自己的,日头落山的时候还没死便是又拣了一日好活,也配妄言爱么?”




“这本就是七情六欲,我又并非圣人——” 孟一声冷哼打断了九不依不饶的念白。



他俯下身,拍了拍九的脸颊,不轻不重。只是那根纯银的食指划在面上,冰得他一抖。而那双淡然的眸子里,是比触感更凉的荒芜。



“你当然并非圣人,你沾过的血能淹死自己,取过的人命,够下八百次地狱。咱们,”孟顿了一下,眯了眯眼睛,像是说给九,又像是说给自己。“是皇上的武器,除患的工具。之于皇上,同刀剑没什么两样。” 他们不需要有温度,不需要用情感。九若被自己这件武器爱上,那便也离死不远了。



孟见着九眼中的火星儿消逝,颇为满意地点点头。他训练有素,压下心头的抽痛并不困难。没有温度的人,在血滴子里才能活的长久。


九走出去,神情恹恹。七从屏风后面转出来

“说了这么多话,却不否认。”

孟似乎没料到他在房内,更没料到他揭开这层没说的话,僵了一僵。没等他再说话,七也走出门去,他已经知道,九茫然无措的喜欢是为着谁。


每月十五,孟要进宫见皇上,拿这月的名单。


皇上下的一折名单里夹着一张纸,纸上用鲜红的朱砂写着一个九字。孟呆了半晌,一句为何冲口而出,话音落地知失了言,扑通一声磕倒。


皇上决策,血滴子无条件执行。朱砂的九字,想必是皇上听到了风声,这一句为何,将风声坐了实。


心登时揪成一团,小九活不成了!



孟眼里包着泪,死咬着嘴唇不让它往下掉。皇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


“为何?问的好!孟统领,朕的血滴子没有弱点。”


孟伏跪在地上,想努力的抑制住颤抖,心不动则不痛,这一日是他自找,是他活该。



皇上亲自下来将他搀起“朕知你难,朕派人助你。”



天子的决策不妄虑什么转圜的余地,他拿回名单时同往常一样没有情绪,只是在九看来,他越发的好说话了,连上街逛逛这种无理的要求都依。



血滴子几乎不在白日里出现,因而七刺向九时使的是剑,这一剑也并非刺向要害,只是将他套在指上的伪装的皮划落。银指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。七张了张嘴,在闹市区以内力将声音远播。“银指血滴子,刀下冤魂无数,人人得而诛之。”


孟转身将九一推,


“跑!”


最终无路可逃的九被逼上了京城最高的塔顶。没有任务的夜他常跟孟在上面坐着,这地方无人叨扰,整个京城只有他和孟的轻功能跃上这个塔尖。


其实七刺过来的时候,九已经了然了。他聪明机敏,又天赋异禀,除了搞不懂爱,其他什么都通透。



他和孟分立在塔顶顶 的两角。九担心自己指头的反光晃到孟,于是背着手,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。



“这时候有你陪我,真好。”


他又笑了,不见一点儿凄然的样子。


艳阳高照,孟看着他,觉得自己如同冰封。


“你说咱们的命都不是自己的,爱不爱有什么关系?”


“我之前有很多个九,我之后也会有很多。他们死后生死簿上可能都找不到。因为一直有九活着。”


“可你要是爱我,我就同他们不一样。”


他固执,又稚气未脱。


“皇上需要你,血滴子也是。”


九偏头瞧了瞧塔下的人群,估摸着落下去后可能连个全尸都不得。

他是武器,武器除了杀人,也能防身,也能保护别人。

九如同枯叶从塔上飘落。

没什么好怕的,十八层地狱比起这里,也不会更差了。







“好!卡!演员辛苦,今天可以收工了!”

多好啊

周九良躺在绿幕的垫子上想

说的不爱是假的

可你眼中的爱意也是假的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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